我的动画作品《孤岛》获得了第一名。父母砸碎了我的金奖奖杯,把我赶出了家门。
我弟弟对我露出一个得意的笑。他们不知道,他们亲手抛弃的,是这个家唯一的希望。
第一章我的动画作品《孤岛》,拿了全国青少年创意动画大赛,华东赛区的第一名。
那天晚上吃晚饭。我看到桌上的红烧肉油光锃亮,香气霸道地钻进我每个鼻孔。但我没敢,
它不属于我。母亲王秀梅用公筷夹起最大最肥的一块,小心翼翼地,放进了弟弟林帆的碗里。
“帆帆,快模考了,多吃点,补补脑子。”她的声音里满是宠溺,甜得发腻。我的碗里,
一如既往,只有白饭和几根被水汽闷得发黄的青菜。胃里泛起一阵熟悉的空虚感。
我已经习惯了十七年。父亲林建国清了清嗓子。每日例行的“天才培养问答”开始了。
“林帆,今天老师讲的奥数附加题,思路理清了吗?”林帆优雅地咽下嘴里的肉,
用餐巾擦了擦嘴。他不紧不慢地复述了一遍解题思路,甚至还延伸了两种不同的解法。
引来父母一连串赞许的“嗯”和满意的点头。我沉默地扒着饭,
把自己当成饭桌上的一件陈设。一个会呼吸的影子。终于,父亲的目光精准地找到了我。
眼神冰冷,带着解剖的意味。“你呢?林默。”“整天在阁楼里捏那些没用的泥人。
”“我今天去给你开家长会,脸都丢尽了。”“老师说你最近好几门课都亮了红灯。
”“你看看你弟弟,次次年级第一,你就不能学点好?”我放下筷子。
胸口像塞了一团湿透的棉花,又闷又重。但我还是想为自己那点可怜的骄傲,争取一次。
我低声,却努力让每个字都像一颗小石子,掷地有声。“我的动画作品《孤岛》,
拿了全国青少年创意动画大赛,华东赛区的第一名。”我以为,这至少能换来一丝惊讶,
或者片刻的沉默。沉默确实来了,但只有一秒。下一秒,母亲尖锐的声音狠狠扎进我耳朵。
“第一名?”“那种不务正业的东西拿第一名有什么用?”“能当饭吃吗?
”“能让你考上清华北大吗?”“我告诉你,你弟弟随便一张三好学生的奖状,
都比你那个破奖杯金贵!”林帆在一旁恰到好处地开了口。“妈,您别生气。
”“哥有自己的爱好也挺好的。”“就是……别太耽误学习了,毕竟高考才是正事。
”我不再说话。重新拿起筷子,机械地往嘴里送着已经冰冷的白饭。
我看着眼前这对视我如无物的父母。和那个嘴角噙着一丝我能读懂的,
名为“胜利”的微笑的弟弟。他甚至还对我举了举自己的碗,碗里堆满了红烧肉。那一刻,
一个念头无比清晰。这个家,就是我的《孤岛》。而我,
是那个即将被名为“亲情”的无情潮水吞没的人。不。我必须逃离。第二章饭后,我逃了。
逃回我的窝。那个狭窄、堆满杂物的阁楼。关上门,楼下父母对林帆的夸奖声才终于被隔绝。
这里是我的“避难所”。空气里混杂着黏土、颜料和松节油的气味。难闻,但让我安心。
比楼下那股只属于林帆的红烧肉香气,好闻一万倍。墙上贴满了我的分镜手稿,
每一张都画得密密麻麻。桌上是我用废品拼凑的打光灯和拍摄支架,丑,但是管用。
聚光灯下,是我用全部心血搭建的微缩场景——《孤岛》。一座荒芜的小岛。
一个孤独地仰望星空的小人偶。那就是我。我拿起镊子,小心翼翼地,
想把人偶的头再抬高一毫米。让他看得更远些。手有点抖。我放下镊子,掏出手机。
鬼使神差地,又点开了那个大赛官网。我需要一点东西来证明,我不是他们口中的废物。
我需要反复确认,那不是我的幻觉。在那一长串评委的名字里,我精准地找到了“张启明”。
国内动画界的泰山北斗。我的神。他的评语,就挂在我的作品下面。
“《孤岛》的作者‘默’,拥有未经雕琢的灵气和惊人的想象力。”“他的作品没有炫技,
却用最质朴的方式,讲述了最深刻的孤独。”“这是一个天才的雏形。
”天才……雏形……我死死盯着这两个词。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,
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那几个字。我爸说我捏的都是没用的泥人。
我妈说我搞的是不务正业的东西。林帆说我的爱好别耽误学习。可张启明导演说,
我是天才的雏形。十七年。这是我活了十七年,第一次从那个“家”以外的世界,
获得如此掷地有声的肯定。一股热流猛地冲上眼眶。眼泪毫无征兆地砸下来,
在屏幕上晕开小小的水花。模糊了“天才”那两个字。原来我的坚持,不是一个笑话。
我胡乱抹掉眼泪,重新点亮屏幕,把那段评语截了个图,设置成了锁屏壁纸。
我要让每一次拿起手机,都能看到它。我要为决赛拼了。我要把每一个镜头,都打磨到极致。
我要让那些高高在上的“家人”看清楚。也要让张启明导演知道,他没有看错人。
我的热爱不是废物。我的梦想,值得一切尊重。第三章决赛提交作品的前一周,
是林帆的关键模拟考。我一直觉得,我们俩的命运就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。
他走他的阳关道,我过我的独木桥。但那个深夜,我才明白,他想做的,是直接炸了我的桥。
凌晨一点。阁楼里只有台灯的光。我正在给动画里最关键的“星空坠落”镜头,
做最后一帧的拍摄。这是我作品的灵魂。我构思了三个月,**了两个月。
为了表现出星辰碎裂的质感,我把玻璃珠磨成粉,一点点粘在背景板上。只为在镜头下,
能折射出最璀璨,也最寂灭的光。我屏住呼吸,手指马上就要按下快门。就在这时。
“砰——”阁楼的门被人一脚踹开。木门撞在墙上,发出一声巨响,墙皮都震下来几块。
林帆站在门口。“林默!**有病是不是?”“这几点了还在搞你这些破烂玩意儿?
灯光从门缝里透出来,闪得我眼睛疼!”“我明天还要考试!你存心的吧!
”我心里那股火“噌”地一下就上来了。但我还是压了下去。决赛关头,我不想惹任何麻烦。
“我把门缝堵上,你先回去。”我的声音很平静。“我拍完这最后一个镜头就结束。
”他根本不听。径直走到我的拍摄台前,居高临下地扫视着我那些视若珍宝的人偶和场景。
眼神里的轻蔑。“就为了这些玩意儿?”“呵。”他冷笑一声。“你是不是看我要考试了,
心里不平衡,故意折腾我?”“爸妈说得没错,你就是个见不得我好的废物。”“我没有!
”我的声音不受控制地拔高了。“哦?没有?”他突然凑近,压低声音,
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。“哥,我听说那个什么导演,说你是天才的雏形?
”我的心猛地一沉。“你这种人,也配叫天才?”他的语气里,是毫不掩饰的嫉妒和怨毒。
“我告诉你,只要有我在,你就永远是个躲在阁楼里玩泥巴的废物!”话音刚落。
他突然“哎呀”一声,像是没站稳,伸手要去扶我桌上的台灯。可他的手肘,
却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,精准地撞向了拍摄台的支架。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慢了。
我眼睁睁地看着整个微缩场景轰然崩塌。我磨了半个月的星空背景板,裂成了两半。
那个仰望星空的小人偶,滚到了桌子底下。我耗费了无数心血**的一切,
变成了一地狼藉的碎片。我下意识地惊呼,想去扶,可一切都晚了。而林帆,
他自己脚下一滑,极为夸张地摔倒在地。他抱着自己的手臂,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。
我愣在原地,大脑一片空白。作品被毁的震惊,让我失去了所有反应。我甚至没注意到。
在他低下头的瞬间,脸上闪过一丝阴谋得逞的、恶毒的快意。楼下传来了父母焦急的脚步声。
审判,提前降临了。第二天一早。或者说,就是几个小时后。林帆打着雪白石膏的手臂,
出现在了饭桌上。他哭得涕泪横流,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。“爸,妈,
我真的只是想让哥哥早点关灯休息。”“他……他就嫉妒我成绩好,说我打扰他搞什么创作,
然后……然后就推我……”第四章我成了罪人。或者说,我一直都是。今天只是宣判日。
母亲王秀梅看着林帆手臂上的伤。她冲过来,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。“畜生!
你就是个畜生!”“我们家怎么养出你这种心肠歹毒的白眼狼!”“你弟弟是谁?
是我们家唯一的指望!你竟然敢对他下手?”唯一的指望。哈。原来另一个儿子,
连备胎都算不上。“我没有推他。”我的声音很平静,连我自己都觉得意外。
“是他自己撞翻了我的东西,自己摔的。”辩解?不,我只是在陈述事实。尽管我知道,
在这个家里,事实是最不值钱的东西。果然,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。或者说,她根本不想听。
她只相信她想相信的。“你还敢顶嘴!”她一阵风,冲进了我的阁楼。
楼梯被她踩得咚咚作响。紧接着,我听到了世界上最残忍的声音。噼里啪啦。
那是心碎的声音。是我耗费了无数个日夜的心血,被一件件砸在地上的声音。
“让你搞这些害人的东西!”“让你不学好!”“让你嫉妒你弟弟!
”“我今天就把你这些鬼玩意儿全都砸了!看你以后还怎么害人!”我目眦欲裂。
血液冲上头顶。我冲过去,想护住我那座摇摇欲坠的“孤岛”。
一只铁钳般的手抓住了我的胳膊。是父亲林建国。他一把将我推开,我的后背狠狠撞在墙上,
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。他看都没看我一眼。他走到我的书桌前,目光像锁定猎物一样,
落在了那个金色的奖杯上。华东赛区,第一名。我唯一的光。
林帆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上来,站在父亲身后。他用那只没打石膏的手,指着那个奖杯,
声音里带着假惺惺的惋惜。“爸,就是这个,哥就为了这些东西,连高考都不顾了。
”“还说我打扰他当什么……天才。”天才两个字,他咬得特别重。
我看见父亲的眼角抽搐了一下。他眼中闪过一丝暴戾。然后,
他抬起了他那只擦得锃亮的皮鞋。狠狠地,踹了上去。“咔嚓——”声音清脆得像一记耳光。
奖杯飞了出去,撞在墙上,摔成一地金色碎片。我看着那些碎片。
忽然就感觉不到后背的疼了。也感觉不到心痛了。原来,当一样东西彻底碎掉的时候,
人是感觉不到痛的。只有麻木。“我们林家,容不下你这种心肠歹毒、自甘堕落的废物!
”父亲指着大门,对我咆哮。“给我滚!”“现在就滚!”“永远别再回来!”我没有哭。
也没有再争辩一句。我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三张扭曲的脸。歇斯底里的母亲。暴怒的父亲。
和那个躲在他们身后,嘴角终于忍不住上扬,眼中满是得意的弟弟。我转身。
走过那堆狼藉的碎片。走出了这个我生活了十七年的“家”。口袋里,一部旧手机。
还有几十块被我攥得皱巴巴的零钱。这就是我的全部家当。第五章凌晨三点的街道。又冷,
又空。寒风跟刀子似的,一刀一刀刮我单薄的衣服。我漫无目的地走,不知道能去哪。
脚下的每一步,都像踩在碎玻璃上。家没了。我那座用尽心血搭建的“孤岛”,
也被我最亲的人,亲手砸成了废墟。我一无所有。路过一家24小时便利店,
暖黄色的灯光里,店员在打哈欠。我摸了摸口袋,那几十块皱巴巴的零钱,是我的全部家当。
买一碗泡面?还是找个网吧,熬到天亮?**在一盏昏黄的路灯下,学着电影里的流浪汉,
缩成一团。原来真的会冷到骨头缝里都在疼。灵魂都在发抖。我想,他们现在在干什么?
我妈大概在给林帆热牛奶,心疼他“受伤”的手臂。我爸可能在查高考资料,
规划他“天才儿子”的光明未来。他们大概早就忘了,家里还有个儿子被他们赶了出来。
或者,他们正在庆祝。庆祝终于甩掉了我这个“废物”。就在我以为自己会像个笑话一样,
冻死或者饿死在这条街上时。口袋里的旧手机,轻微地震动了一下。嗡。我麻木地掏出来。
会是谁?垃圾短信?还是我那个好弟弟,又来发信息嘲讽我?屏幕亮起,
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。我眯着眼,一个字一个字地看。“你好,林默同学。
”“我是张启明导演。”“你的初赛作品《孤岛》让我印象深刻,我工作室有个新项目,
很想和你聊聊,不知你是否有兴趣?请加我的**:xxxxxx”张……启明?
我以为自己冻出了幻觉。我使劲眨了眨眼,又看了一遍。没错。是那个名字。
是那个被我当成神的男人的名字。我颤抖着手,指尖冰凉得像尸体。我死死盯着那行字。
骗子?一定是骗子。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。可他又准确地说出了《孤岛》。
我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。我用了全身的力气,才在冰冷的屏幕上,敲下了两个字。
“有空。”第六章我用身上仅剩的几十块钱,在一家烟雾缭绕的网吧开了个**。
键盘的敲击声和某个游戏主播的嘶吼声,混成一锅黏糊糊的粥。
我旁边的大哥刚因为团战失败,狠狠砸了一下桌子。
震得我面前那碗吃了两口的泡面汤都漾了出来。而我,正对屏幕,
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像个刚被扫地出门的流浪汉。我胡乱扒拉了一下鸡窝似的头发,
扯了扯皱巴巴的衣服领子。我加上导演的**,带上耳机,接通视频。屏幕另一端,
光线明亮。张启明导演就坐在那里,西装革履,身后是一整面墙的概念图和精致模型。
其中一个,我一眼就认出,是他上一部封神之作《机械心》的主角。我们之间,
隔着一个世界,还有一碗刚才泡好的红烧牛肉面。我甚至有一瞬间在想,
这不会是什么新型的高端诈骗吧?专门精准狙击我们这种走投无路的文艺青年。“张导,
您好。”我的声音一出来,自己都吓了一跳,又干又哑。我清了清嗓子,决定破罐子破摔。
“对不起,我现在情况有点特殊,刚……离家。”我没说“被赶出来”,
潜意识里还想给自己留点可笑的尊严。“我的设备和模型……都没了。”说到这,
我脑子里闪过母亲王秀梅那张狰狞的脸,和父亲林建国踹飞奖杯的那只锃亮皮鞋。
心口又开始发闷。“但我手机里有备份的故事板和设计稿。”我把手机摄像头对准屏幕,
一张张翻给他看。像素很渣,画面残缺,还有几张因为手抖拍糊了。
但那是我呕心沥血的构思。是那个小人偶,在孤岛上看到的每一颗星星。张导没说话,
只是凑近屏幕,看得非常仔细。网吧里依然很吵,但我这边,安静得只能听到我自己的心跳。
他忽然问:“小人偶仰望星空的角度,为什么是47.5度?”一个极其刁钻,
只有创作者本人才能回答的问题。我愣了一下,脱口而出:“因为那是人在感到绝望,
却又保留一丝希望时,颈椎最舒服、也最本能的角度。”屏幕那头,张启明笑了。
不是那种客套的笑,是找到同类的,发自内心的笑。他眼中光芒更盛:“林默,
能在这种困境下还保持着创作的热情和如此清晰的思路,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出色。
”“艺术的生命力,恰恰是在废墟之上开出的花。”然后,他往宽大的椅背上一靠,
当即拍板。“我不管你现在是什么身份,高中生也好,离家出走也好。”“我只认才华。
”“明天来我工作室报到,以实习生身份加入我的团队,
参与我们最新的商业动画电影《寻梦之心》的**。”“食宿,我来安排。”那一刻,
旁边大哥的键盘声,远处情侣的吵架声,泡面油腻的气味,全都消失了。
世界安静得只剩下“食宿我来安排”这七个字。它们在我脑子里,
炸开了一场无比盛大的烟花。我死死咬住嘴唇,才没让眼泪当场掉下来。
第七章张导的工作室,对我而言就是天堂。家里是地狱,这里就是天堂。
这里空气中飘着一股模型胶水和咖啡混合的奇特味道。闻起来,比我妈炖的红烧肉香多了。
我被安排在一间堆放旧器材的休息室。一张折叠床,一张会晃的桌子。比我那个阁楼宽敞。
最重要的是,这里没有审判,没有争吵,没有林帆。我成了工作室的头号杂役。每天早上,
我要记住十五个前辈不同的咖啡要求。拿铁,美式,卡布奇诺,一个少糖,一个换燕麦奶,
一个要加双份浓缩。比我做动画分镜还考验记忆力。送咖啡的时候,
我听见有人在茶水间小声议论。“这小孩谁啊?张导的亲戚?”“看着呆头呆脑的,
走后门进来的吧。”“让他干点活,别整天杵在这儿碍眼。
”我面无表情地把咖啡放在他们桌上,然后去打扫模型室。他们说的对,我是走后门进来的。
但张导给我开的,是通往天堂的后门。前辈们讨论分镜,我就在旁边支着耳朵听。
他们做模型,我就偷学他们的手法。他们丢掉的废弃草稿,被我当成圣经一样捡回来,
晚上在休息室里反复研究。机会来得像个小偷,悄无声息。
电影里有个叫“机械蜘蛛”的配角,模型组卡了壳。它的八条腿,要同时做到灵活和稳定,
首席设计师刘哥的头发都快被他自己薅秃了。整个模型组的气压低得吓人。
有人抱怨:“这破蜘蛛腿谁想出来的,让他自己来做!
”刘哥一脚踹在垃圾桶上:“做不出来项目就等着延期吧!”我端着水杯路过,
默默把他们的争论和设计图记在心里。午休时,所有人都去吃饭了。我没去。
我从垃圾桶里翻出几根废铁丝,
又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两块从家带出来的、没被我妈砸烂的工业黏土。
还有一根圆珠笔里的弹簧。我坐在自己的工位上,开始捏。这东西我熟。
我阁楼里那些被砸碎的人偶,关节都是我用类似的方法做的。模型组组长李哥吃完饭,
《林帆张导林默》小说章节列表精彩试读 被赶走后,爸妈忽然后悔了小说全文 试读结束